S劝了我好久让我和她一( yī)起看Wicked，我都拒绝了。根据我( wǒ)所看到的剧乐园评论，这是( shì)一部肤浅、没有特色、看了( le)就忘的音乐剧电影。但当( dāng)我真的走进电影院，亲眼( yǎn)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我对( duì)我看到的评论感到惊异( yì)。评论的人要么不懂音乐( lè)剧，要么不懂政治，因为Wicked是( shì)如此直接地让观众开始( shǐ)思考当代社会，以及它可( kě)能正在走向的方向。
《Wicked》改编( biān)自1995年格雷戈里·马奎尔（Gregory Maguire）同( tóng)名小说，讲述了臭名昭著( zhù)的西方邪恶女巫艾芙芭( bā)的生平，相当于《绿野仙踪( zōng)》的前传。在童话故事《绿野( yě)仙踪》里，西方女巫只是一( yī)个单纯的符号，被随便的( de)魔法干掉，而小说记录了( le)她的成长，与奥兹国的专( zhuān)制巫师斗争的故事。西方( fāng)女巫和好女巫Glina (我们熟悉( xī)的AG姐饰演)两人的感情和( hé)不同的人生轨迹也成为( wèi)电影的主线。
当然，《绿野仙( xiān)踪》虽然是个童话故事，但( dàn)作者也是当成《美丽新世( shì)界》和《1984》来写的，里面里许多( duō)电影没有拍出来的政治( zhì)见解。《Wicked》无疑放大了这一视( shì)角，并加入了当代的政治( zhì)隐喻。中文翻译成《魔法坏( huài)女巫》，委实有点太少儿了( le)，我觉得应该直译为《邪恶( è)》。
童话世界里的法西斯主( zhǔ)义
法西斯主义我们都很( hěn)熟了。奥兹国的统治者——奥( ào)兹就是个法西斯主义的( de)符号。每个知道他来处的( de)人都大跌眼镜。通过信息( xī)差，他当上了一个国家的( de)君主，通过将整个群体当( dāng)作替罪羊来维持权力。然( rán)而，巫师其实是一个骗子( zi)，他无法施展他声称掌握( wò)的魔法，而是通过廉价的( de)伎俩——比如巨大到恐怖的( de)《大都会》般的金属头像雕( diāo)塑——维持权力。
像任何法西( xī)斯主义者一样，他的极端( duān)主义计划不仅依赖于个( gè)人魅力。他把会说话的动( dòng)物群体作为替罪羊，利用( yòng)公众在大饥荒后的不信( xìn)任情绪来维持秩序 （这也( yě)许是为什么在经济崩溃( kuì)时，法西斯主义更加流行( xíng)）。电影里说：
“奥兹的变化与( yǔ)对动物文化的排斥有关( guān)。然而，在你们出生之前，奥( ào)兹的生活是不同的。那时( shí)，人们可以在这些走廊中( zhōng)看到雪豹解数学题，或羚( líng)羊解读十四行诗。那么，这( zhè)一切为什么改变了呢？……（因( yīn)为）大干旱。食物变得稀缺( quē)，而当人们饥饿和愤怒时( shí)，他们需要找到替罪羊。”
美( měi)国找到了有色人种，希特( tè)勒找到了犹太人。而电影( yǐng)中，这两种种族主义分别( bié)用动物和艾芙芭自己的( de)境遇来表现。
种族主义和( hé)人种灭绝
从电影一开始( shǐ)，观众就能看到奥兹社会( huì)对动物文化的反击所带( dài)来的影响。当艾芙芭出生( shēng)时，所有担任仆人角色的( de)人——比如女仆熊、接生的狼( láng)医生都是动物。这种巧妙( miào)的设计既让人感到童话( huà)的梦幻，又是多种族社会( huì)的隐喻。
而到了两个姑娘( niáng)在大学读书的年轻时代( dài)，她的历史老师迪拉蒙教( jiào)授——一只会说话的山羊——的( de)黑板上被涂上了“动物应( yīng)该被看见，但不该被听见( jiàn)”的涂鸦。
迪拉蒙教授在最( zuì)后一节课上，被警察带走( zǒu)并被关进笼子。虽然他是( shì)一头羊，但是是一头和我( wǒ)们一样、学识渊博、能独立( lì)思考的羊啊。关进笼子的( de)画面让人悲伤，因为现实( shí)中我们也是这样对待动( dòng)物（但愿它们不会思考吧( ba)）。动物不再被允许任教。一( yī)位新教师取代了他，并展( zhǎn)示了“未来”的画面——动物将( jiāng)从小被关在笼子里，失去( qù)了学说话的权利。
这种对( duì)“异类”的恐惧是种族主义( yì)的普遍元素。这恐惧不仅( jǐn)限于某个特定的少数群( qún)体，而更为普遍化。基于最( zuì)早的绿野仙踪电影，艾芙( fú)芭保持了绿色皮肤，而电( diàn)影巧妙地把绿色皮肤引( yǐn)到了种族歧视上。她被自( zì)己的父亲憎恨，被每个人( rén)嫌弃，她要比其他人多付( fù)出一百倍的努力才可能( néng)得到相同的待遇。
奥兹人( rén)很容易憎恨她，因为他们( men)早已习惯了憎恨任何形( xíng)式的差异。
电影在这一点( diǎn)上十分直接，因为艾芙芭( bā)就是黑人演员扮演，当然( rán)在我看来，东亚人、南亚人( rén)会更好。这种对绿色皮肤( fū)的仇恨是赤裸裸地讽刺( cì)美国社会对有色人种的( de)系统性歧视联系起来—— 对( duì)黑人的歧视和对亚洲人( rén)的漠视。
不仅如此，美国社( shè)会中许多被边缘化群体( tǐ)都在此列，比如移民、跨性( xìng)别等。电影中没有提到的( de)是女性歧视，但有趣的是( shì)，电影的两位主角都是女( nǚ)性，而奥兹国的法西斯统( tǒng)治者是男性。不过当我正( zhèng)准备好好品味一下女性( xìng)主义和细微的女同元素( sù)时，电影已经转到更政治( zhì)的视角上去了。
历史的胜( shèng)利者如何叙事
《魔法坏女( nǚ)巫》是历史的胜利者如何( hé)将正义斗士塑造成反派( pài)的悲剧故事。
Glina和艾芙芭，两( liǎng)个天真烂漫的姑娘进入( rù)大学就读，一个是万人追( zhuī)捧的白富美，一个是绿色( sè)皮肤但有极高魔法天赋( fù)的边缘人。两人的关系从( cóng)敌对到挚友，是个美好的( de)友情故事。当边缘人通过( guò)魔法征服了大家，被奥兹( zī)邀请时，她自己也为能成( chéng)为奥兹的魔法顾问而感( gǎn)到战栗。
但她终于发现，奥( ào)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rén)，诱骗艾芙芭使用魔法帮( bāng)助他成就更大的权力。在( zài)戳破了奥兹的伎俩之后( hòu)，艾芙芭毅然选择与主流( liú)权力做斗争，而与此同时( shí)，出身良好的Glinda选择了留在( zài)主流权力中，与它们合作( zuò)。
故事的结尾就是电影的( de)开头，大家都能耳熟能详( xiáng)。所以即使这部电影只讲( jiǎng)了一半，大家也为主角的( de)际遇感到唏嘘。世界看起( qǐ)来还是这么美好，鲜花着( zhe)锦，烈火烹油，市民们在花( huā)园中生活，每个人都洋溢( yì)着笑容，和宣传画上一模( mó)一样。而事实上呢？没有其( qí)他肤色，没有动物教师，这( zhè)只是一部分人的天堂，正( zhèng)如“美国是美国人的美国( guó)”一样。
导演朱浩伟在这里( lǐ)立了一功，电影选他做导( dǎo)演算是选对了。朱是《疯狂( kuáng)有钱的亚洲人》的导演，对( duì)美术和大场面特别擅长( zhǎng)的他通过视觉效果增强( qiáng)了原著中的极权主义和( hé)法西斯主义美学，比如在( zài)进入翡翠城时唱的《one short day》时的( de)场面调度。这种依赖于神( shén)话构建的极端民族主义( yì)国家，就是他镜头下的乌( wū)托邦。
最黑暗的是，Glinda并不是( shì)一个坏人。她美丽、娇嫩、甚( shèn)至乐于助人。但，通往法西( xī)斯主义的路铺满了Glinda。
